《房间里的大象》第四章 没有排名的人生究竟该追求什么?

博士毕业以后,我找到一份临时工作。我和咨询师大叔告别了。也和主治医生商量,慢慢地把药减量停下来。我以为博士毕业代表着挣扎的结束,没想到只是新的挑战的开始。我的停药,太过于草率了。

我对我的工作不满意,我的研究做得没有起色。我对自己的感觉糟透了。

我拖延,每天临近迟到才拖拖拉拉去上班。上完班对自己的感觉很糟糕,逃跑似地开车回家。

从小上学,老师会给班上的每一个人排名。一张排名表,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,简单明了,一目了然。从小我是个好学生,经常拿班上前几名。排名表上,我也经常排在前面。老师也喜欢我,经常会叫我回答问题,或是给我更多机会。父母也会很高兴。这张排名表,似乎证明了我的价值。我是第一名,意味着我最有价值,意味着我最成功。我喜欢这种直截了当的评判体系。

到了大学之后,我突然发现,我从全校前几名,变成了一名不起眼的学生。在群星璀璨的校园,我再普通不过。

在班上排名一直在中游,从来没能拿到奖学金,我为此十分沮丧。

我试图恢复高中的学习模式,要靠刻苦学习来证明自己的价值。可是对手太过强劲,我渐渐意识到,我就算再努力,无法在这里也争得第一。这让我非常挫败。

研究生的时候,绩点不再重要。要排名的是发表论文:多早发表,影响因子数值,发表多少篇。

毕业之后,除了薪水高低,似乎没有其他什么可以量化排名的了。

我好希望有人能给我的人生打分。失去了外在评判体系,我感到无比迷茫。

寻找咨询师的过程很曲折。新来一个地方,很难找到信赖的人推荐咨询师。 在试着了解几位咨询师之后,我找到了另一位咨询师K。她大约六十岁以上,笑容和蔼。

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咨询师K跟我讲了她的思想理念。她说人的情感的光谱上,有两个极端:一个是Joyful and Grateful, 另一端是bitter and resentful. 左侧是最健康的。右侧是最不健康的。我们应该努力向左侧移动。这也可以作为我们自我检测情感健康的工具。

我和K聊我对于人生没有排名的困扰。

K问我: “What makes you cool?”

我开始讲了很多外在的成就,比如上什么大学,拿了什么学位,得了什么奖,一边讲一边觉得好像还是不够酷。

K笑着说,我觉得你很Kind,很关心你的朋友,很善良,这些都让你很酷。

我觉得有些惊讶。原来这些也算酷吗?

K接着问,除了排名之外,How do YOU feel about your life? 你对你的生活满意吗?

我迟疑了一会,开始思考这个问题。我对我的生活满意吗? 我一直挣扎着更优秀,获取更大成就,但我对我的生活,是怎样的内心感受? 世界只会看到我飞得多高,但我的生活是否快乐、丰富、有趣,只有我自己知道。

我回答:说实话,我似乎只在乎别人能看到的我的外在。我似乎不在乎我的内心生活。这让我感到震惊和难过。我一直活得这么肤浅和表面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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